【云次方】微时 第一章3-4 纪实向 跨度10年
伪纪实又来了…
时差+工作党，更新缓慢…
因为很想细细描摹两个人的情感累计与心中的纠结和拉扯，所以剧情都是细水长流的。情感终会迸发，但是大概需要很久的累计。
喜欢短文的姐妹们这里先说声抱歉啦。
很多年没写过汉语的文章了、如有不妥，让你们见笑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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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郑云龙正在酣睡，毫无形象的那种，他张开长手长脚躺在大床上，面朝下，脸被挤在枕头上，口水挂在嘴边。昨天《恋爱吧人类》的演出还算成功，除了自己人，半场都满了，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所以郑云龙又和刘令飞他们热热闹闹地多喝了两瓶酒，现在他脸上还挂着一半的演出妆，整个人都脏兮兮的，但是郑云龙在这方面从来都不拘小节。
听见电话铃声响起，郑云龙有点暴躁，他蜷在被窝里，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其实意识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就是不想起身，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今天是星期六，又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他想不出谁会这么不识时务一大早打电话。睡姿奇怪的一夜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他又勉强抬了抬头，看见电子时钟毫不留情地显示着：08：00。
星期六早上8点。
郑云龙张了张嘴，突然意识了什么，一骨碌爬起身，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他坐在床边，身板挺得笔直，像一个等待老师问问题的小学生：“喂？”
那边好像非常简短地笑了一声，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喂，大龙吗？”阿云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有磁性，带着一点金属的质感。他就像老旧的黑胶唱片，声音里都刻着深浅不一的音轨，写满了未知的故事。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深陷在这样的声音里。
明明只比自己大3岁，但是阿云嘎却早早地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郑云龙那时候还比阿云嘎矮上几公分，他就总是喜欢这样仰视着阿云嘎，他眉宇间的英气飒飒，眼神又有着参透人世的柔情，他就像是草原的天神。
他眉间的惆怅，也是他魅力的一部分，他将草原的天地与狂风都扛在自己肩上，他可以是任何人的山峰。
郑云龙还没有真正感受过内蒙古，但是他总觉得那些降烈马，挽长弓，喝奶酒，天为盖，地为庐的铮铮男儿，大概就是阿云嘎这样的了。
虽然阿云嘎不喝酒，郑云龙却固执地认为那只是因为他太自律了，为了保护声音才滴酒不沾。只要他阿云嘎想喝，喝倒一屋子的人也不是问题。他就是这样深信着的，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明知故问，”郑云龙也笑了。
就在这熟悉的，你来我往的默契中，郑云龙总是会生出一种一厢情愿的错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他还是自己的老班长，老同学，头靠头的室友，以及最铁的好兄弟。
可是郑云龙心里清楚，他要的不止这么多，他想要他的身体，他的心。
他想成为他心中的草原，可以任他肆意驰骋，不眠不休。他也想成为他床头的明月，把他全部的柔情都照在他舒展不开的眉头。
他不想只是他的兄弟，室友，同学。
可是眼下，郑云龙哪有的选择呢？
“那个什么，大龙，”阿云嘎在电话那头显得有点局促：“这么早打电话真不好意思，没吵到你吧？”
郑云龙毛躁地抓了抓头发：“没，醒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最近又有活动，还怕你要睡到下午。”
本来计划是这样的没错，郑云龙暴脾气上来了，有点想翻白眼，biang的，哪个正常人星期六早上八点起床，口气却还是温温柔柔的：“哪有，人老了，睡不踏实。”
“说什么呢，你可比我年轻，”阿云嘎好像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又轻松地寒暄到：“最近怎么样，剧院忙吗？”
“还可以，总不过就那几场，也就周末跑一跑。”
“我这边也是，冬天到了，天冷，排期也少了。”
“你那边怕是更冷了吧，”郑云龙想到之前巡回演出的时候去过北京，风大，还脏，直往领子里灌冷气，于是又啰嗦了一句：“要多穿衣服。”
“嗨，都一把年纪了，我都穿上秋裤了。”
郑云龙想到阿云嘎高高的个子，英姿飒爽的样子，外表光鲜亮丽像个衣服架子，实际却穿着加绒的秋裤，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笑我，你们上海也是阴冷，你也穿上，我淘宝买的，加加长款，不用再到小腿肚子了。”
“哈哈哈不用不用，我自己买。”郑云龙听着阿云嘎絮絮叨叨的，心情也越来越明朗起来。
只是这样聊着一些有的没的毫无意义的小事，都能让他像吃了蜜的小熊一样满足而开心，郑云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阿云嘎也笑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啊对了，我今天打电话，还有正事来的。”
“怎么了？”
“我最近准备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叫‘声入人心’，你知道吧？”
郑云龙听着觉得耳熟，又有点想不起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他总是转头就忘了：“有点儿耳熟。”
“你这记性，他们跟我说找过你十几回，你都拒绝了。”
“咳，综艺嘛，你知道我的，就我这个吊儿郎当的样，走什么综艺路线啊，做好自己分内事儿就完了，”郑云龙想起来了，有个姓齐的大哥找过他好几次，特诚恳一湖南人，说的天花乱坠的，到后面郑云龙都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能推脱不见，也不敢接电话，好在他不用微信，也不回信息，齐哥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后面齐哥就变着法的找人劝他。也是不知道这个齐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多人，又或许音乐剧这个圈子本来就小，到最后连刘令飞都被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请动了，来劝郑云龙。
郑云龙心里也明白，大家来找他，都是充满了善意的，走综艺路线在近几年是最紧俏的商业手段，甭管是几线明星，只要进了综艺，总能上一把热搜，好的坏的不说，流量和话题绝对是少不了的。
现在音乐剧行业暗淡，大家都希望郑云龙能去拉动拉动票房。
要是真的成功了，以后的音乐剧可能就不是自己剧组的人台上演戏台下观众无缝衔接了。
但是郑云龙心中清楚得很，自己不是一个为镜头而生的人。
阿云嘎是可以的，他谦逊温和，彬彬有礼，面对镜头也毫不怯场，他就像草原翱翔的雄鹰，熬得住那无边无际的蓝天，也熬得住不坏好意的人。
可是郑云龙，脱掉了戏服，他就变回了那个暴躁的毛头小子，说话动不动就一句biang的骂出去，不喜欢的人连个屁都懒得放，熬夜，晚起，喝酒，抽烟，吃垃圾食品，生活不规律，不用微信微博，基本与社会脱节，没事就看看动漫，然后乐得像高配版的王宝强。可以说，脱离了音乐剧的舞台，郑云龙和优秀实在是有点不沾边，甚至活得像个社恐的死宅。
他这种人，丢到综艺里去，别说涨粉了，怕是他现在靠舞台功底吸引的小粉丝都要分分钟脱粉了。
可别丢人现眼了。
可阿云嘎不那么想，他急急地抢着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这个综艺，上镜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小时，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是另一个舞台啊。”
“总归是不一样的。”
“人生总要进行一些尝试。”
“我再考虑考虑，好吧，不是说明年才开始么，不急。”郑云龙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直接拒绝，阿云嘎一定不会同意的，他的犟脾气郑云龙也是知道的。但是只要拖着他，阿云嘎就懂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阿云嘎也了解郑云龙的倔。
近8年的友情，让两人把彼此的性子都摸得透彻。
“话是这么说…”果然，阿云嘎也没有坚持，顿了顿，他又说：“什么时候来北京见见？”
郑云龙心中一凛，快两年了，自从那件事，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阿云嘎从来没提，郑云龙也聪明的从来不问，渐渐地也就无人再说起了。
4.
其实刚毕业那会儿，郑妈妈为了儿子以后可以吃上铁饭碗，硬是给他塞进了机关做文员，那几个月的时间是他最灰暗的日子，他大大的个子，被硬塞进小小的隔间里，眼前的世界都被割成乏味的四方形。要不是阿云嘎一直鼓励他支持他，他险些以为自己要在那样逼仄的小空间里度过暗无天日的后半生。
阿云嘎知道那工作是郑云龙妈妈的意思，其实也不好劝什么，只是三天两头拿一些票来哄郑云龙开心。那时候票价便宜得很，他们坐在空荡荡的剧团里，听着熟悉的旋律，看着演员在舞台上绽放自己蓬勃的感情，郑云龙的眼睛常常饱含热泪。
3个月，他忍了又忍，终于义无反顾卷铺盖跑回了音乐剧的世界，郑妈妈恨不得把他的腿都打断了，可是这个决定其实没人觉得意外。
搞艺术的父母大概都会经历相似的情绪拉扯，感性让他们恨不得将孩子扛在肩上，教授他们所有的知识，享受青出于蓝带给他们的骄傲，可是理性又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担心行业的艰难，他们明白大环境的苛刻，不想让孩子的每一步脚印都浸满汗与泪。
可是郑云龙这个biang孩子，怎么可能乖乖听妈妈的话。
虽然郑云龙和阿云嘎两个人不在一个剧团里，但是只隔着10分钟的距离，他们的联系就没断过。俩人倒是没有合作过，但是巡演总是想方设法往一个城市钻。东北，广州，西安，半个中国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金雅梦都开始忍不住抱怨，说她能见到嘎子的时间还不如郑云龙一半多，阿云嘎只能含含糊糊地岔开话题。
各自演出结束，两个人就找一家馆子蹲着喝酒吃肉，阿云嘎吃，郑云龙喝，阿云嘎说，郑云龙听。酒足饭饱，俩人就勾肩搭背地回宾馆，一路上还要一起唱几首歌。两个挺大的老爷们，嗓子都说又高又亮，唱起歌来还有路人给鼓掌。
那时候剧团穷，经费也少，俩人就开一间标间，回到房间，郑云龙喝得醉醺醺的，就坐在床边任由着阿云嘎粗手粗脚地给他卸妆擦脸，化妆棉胡乱地就往郑云龙的脸上揉，把他好看的五官都揉变形了。郑云龙喝多了也很乖，话也不多，像只听话的猫。唯一难伺候的就是他一直犯困，头就要戳到阿云嘎的肚子上。
洗好脸，阿云嘎还要负责把他外套脱掉，郑云龙睡觉不肯穿睡衣，阿云嘎把他脱到只剩一条平角短裤，然后把他胡乱塞进被子里，自己再去洗漱。阿云嘎的指腹总是温热的，却有粗糙的纹路，划过郑云龙肌肤的手心并没有温柔与情色可言。每每等他回来，郑云龙的呼吸已经均匀了。
即使是这样度过了很多如今看起来略显暧昧的岁月，他们之间其实也没发生过什么。阿云嘎大概心无旁骛，郑云龙也沉默不语。两个人只是沉浸在这些若有若无的肌肤之亲之中，并不敢走出设计好的剧情。
在大学的时候，几个老大不小的大小伙子光着屁股在宿舍走来走去也是有过的，谁也没说过什么不是么。
变的只是心境而已。
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太鲁莽，他们今天会不会就不一样？郑云龙不止一次这样想。
这样想着，郑云龙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他思忖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最近也没安排北京那边的巡演，再说吧。”
果然，那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大概是为了不想让场面太难看，阿云嘎又补了一句：“那等我什么时候去上海的时候，出来吃个饭。”
“没问题。”
挂了电话，郑云龙呆呆地坐在床边，思绪粘稠又混乱。见面是不可能的，不见面又觉得想念，他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要说是他自己亲手毁了这段情谊也是真的，可是阿云嘎也不见得就是清白的吧。
想问清楚，可是这样尴尬的问句，怎么也无法启齿。
郑云龙深知自己和阿云嘎已经在人生的岔路越走越远了。
虽然是师出同门的兄弟，年龄相仿，在音乐剧也有同样的建树，但是走的方向却是不一样了。
毕业之后阿云嘎一直待在北京，逐渐扎下坚实的根基，神秘的异域风情就是标签，多少制作人都爱他爱得不行。从2013年开始，阿云嘎就开始参加各类选秀节目了，他的节目郑云龙每周都守在电视前等着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就这样看着嘎子从一个小透明逐渐变成了收获了诸多赞誉的小明星，在《超级先生》里，就和谢娜这样的大牌主持人肩并肩。再加上他的身世，虽然阿云嘎不愿意多说，还是逐渐传开来。用苦情炒作阿云嘎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拗不过出品人喜欢，消息放出来，就算阿云嘎不用开这个口，故事和脚本还是一下子就设计好了。
等到2014年拿到《超级先生》的冠军之后，阿云嘎的机会更是好到不行，当然这些事情他不会向郑云龙炫耀，但是郑云龙机灵得很，阿云嘎不说，百度百科可诚实得很，他看着阿云嘎长长地简介，不甚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开始和谭维维，郁可唯这样的明星同台竞演了。
他甚至不遗余力地提携过郑云龙，带着他一起去央视做表演，可是面对庞大的陌生人群和精心设计过的舞台，郑云龙只感觉到心有余力不足。灼灼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所有的紧张与汗水都照得无所遁形。
演完那一次，郑云龙就逃了。
其实郑云龙也不是没想过，如果阿云嘎走的不是音乐剧这条险路，说不定他早就火到大街小巷了。
他多优秀呵，那些人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他就像一盏不朽不灭明灯，曾经他带着这帮皮得不行的年轻人训练，排演，逼着他们一个个变成独当一面的好演员；现在他又变成他们所有人的榜样，鞭策他们马不停蹄地成长。
每次同学聚会，大家都说，当年就觉得阿云嘎天资最出众，偏偏又是最努力的那一个，他真的是完美证明了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说着这话的同班同学，早早地下了海，谢了顶，才几年间就已经变成了大腹便便的模样，哪还有曾经北舞的一点痕迹。说起阿云嘎，只有他眼神里那一点点闪烁的羡慕能见证他们曾经一同走过的青葱岁月。
郑云龙当然不至于这么落拓。
是啊，同班出来的20几个年轻人，最后真正坚持下来的，也就只有阿云嘎和郑云龙两个人了。
刚毕业做白领的三个月，只教会了郑云龙一件事：原来他有更大的梦想，他想唱想演，想永远站在那个舞台上。
郑云龙高高的个子，长手长脚，而且五官异常立体，在没有摄影机的立体舞台上，他这样几乎不需要妆效的五官是最最吃香的，说白了就说老天赏饭碗。
所以就算他2年前落荒而逃，离开了北京，在短短的时间里依然可以在上海闯出一片天地。
但是到今天，如果问他离开北京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他自己也不清楚。
离开那个人，让他的心时时酸涩又苦楚，可是如果他不走，理智与情感恐怕会将他撕碎吧。
当年选择音乐剧这个专业，郑云龙的内心其实毫无波动。他也想让自己有点儿什么故事，但是他就是这么俗气的一个人。
从小到大，他都是吊儿郎当的，家里条件好，吃穿不愁，所以他也没什么上进心。好不容易混进一个还不错的中学，又靠家里关系进了还不错的高中，等到了考大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运气和爸妈的人脉都用尽了。文化课的分够不上，最后只能考艺校。
等到他站在音乐剧系大门的时候，他其实都不知道他要学的是什么。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现在却一门心思扎进了音乐剧里面。他不像阿云嘎那么游刃有余，也没什么出名的天分，几年过去了，曾经的毛头小子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优秀了。他默默地在音乐剧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粉丝当然是有的，用刘令飞的话说，整个上海有女粉丝的音乐剧演员就只有郑云龙了。
但他的优秀，在阿云嘎的面前，几乎是不值得一提的。
毕竟没有阿云嘎，又哪来的郑云龙呢？
所以说要参加综艺，对于阿云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放在郑云龙这里，绝不是点点头就可以答应下来的。
更何况，要见阿云嘎，他还没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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