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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次方/无差】他带我坐小飞象 | 儿童节“贺”文

纪实向,一发完,7K字。无🚗也无差,不OOC,两位先生去过儿童节了。

非BE,但是很虐,很虐,很虐。生老病预警!勿上升正主,两位哥哥长命百岁!接受不了的…千万要小心啊🥺🥺🥺觉得《微时》很虐的。。别点了吧…


1.

2069年的6月1日,阿云嘎早早地睁开眼睛,5点57分,他又比闹钟早了三分钟。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那不太纯粹的灰色好像没有生命力的枝丫,却依然柔柔顺顺地散开在他的脸颊上。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60年,郑云龙79岁,阿云嘎80岁。

60年,几乎是他们生命的四分之三,他们就这样牵手相伴着走过来了。多少人唏嘘,多少人艳羡,多少人厌恶,多少人难以置信。可是真的走到这里,回头看,阿云嘎想,他与他的故事,其实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繁华不过一场迤逦的烟花,美到可以照亮他们所有黑暗的日子,他们在舞台上追着光与热,将自己年轻的生命做灯芯,肆意燃烧,妄图照亮整个音乐剧的希望,可那破釜沉舟一般热烈的绽放,也终有凋零的那一天。

音乐剧终于崛起了,阿云嘎和郑云龙却被时间压弯了脊梁。

而在清冷的黎明,和落日之后的黄昏,身边人来了又走,唯一为他驻留的,也只有郑云龙一个人而已。

阿云嘎起身揉了揉眼睛,郑云龙睡相不好,被子又被蹬开了,阿云嘎起身把被角轻轻掖好。这个动作他做了几十年,熟悉得不得了。现在他突然有一点冲动想摸一摸郑云龙布满皱纹的手,想了想,还是收回来,只轻轻将闹钟关掉了。


2.

起得太早,阿云嘎无事可做,他走到客厅里,打开窗帘,饱满的阳光簌拉一下涌进昏暗的房间,在阿云嘎雕塑一样的脸上投下一片金黄。

阿云嘎眯着眼睛看了许久,好像心里某个闸口被倾泻的阳光撞了个满怀。

他慢吞吞地坐到沙发上,戴上金丝边老花镜,这幅眼镜还是很多年前郑云龙陪他一起去配的,当时柜台的小姑娘嘴甜得很,非要给他介绍玳瑁色的半框眼镜,一口一个“爷爷,你看看这个怎么样。”阿云嘎窘迫地想说一句“别叫我爷爷”,可是想到他现在的岁数,又没有说出口。

郑云龙在旁边笑得满脸褶子:“妖怪,快还我爷爷!哈哈哈哈哈…”

柜台的小姑娘一脸困惑,礼貌的笑容几乎僵在脸上,她太年轻了,她的世界既没有声入人心,也没有《葫芦娃》,更没有梅溪湖36子,那是上一辈人的事情啦。在她看来,面前这两个老头只是陌生的顾客,她完全不懂他们的快乐。

阿云嘎马上轻轻怼了郑云龙肋骨一下:“干啥你,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傻逼…”

郑云龙没再放肆大笑了,只是拿起这幅金边的镜框,亲手给阿云嘎戴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声音依然是宛如唱诗的少年。“你看,果真是越老越好看,”他这样低声说着。

阿云嘎轻轻摩挲着他的眼镜,这是多少年前呢?他都记不清了,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混沌了。不止从哪一年起,他敏感地感受到永恒的时间在他们身上变得时而缓慢得令人无奈,时而迅疾得令人惶惑。

可是他记得的,那时候的郑云龙,眼睛里还是清明得宛如内蒙古的星夜。


3.

阿云嘎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他已经换上最大的字体了,还是有一些吃力。

哦,蔡程昱也退休了呀,他在央视一直风生水起,现在也是美声界的权威老师了;超儿现在虽然不常出面,但是带了很多非常成功的学生,好几次阿云嘎去看音乐剧,都能在返场看见张超的身影;翟李在美国小日子过得也是滋润得不行;川子现在是不是真把微博当朋友圈了啊,他和小虎一直恩爱到现在,前几年抱了孙子,于是微博彻底被小娃娃的照片填满,这不禁让阿云嘎有点想笑。

也还有一些人,他们的微博再也没有更新过了。


阿云嘎突然想在微博上说些什么,也许真的是老了吧,他清楚地意识到身体的变化,无论是时刻侵扰的腰痛,还是时常发作的喉部旧疾。这些老毛病就像是安扎在身体部位的定时炸弹,平时杳无声息,却永远滴答作响,时刻准备好反扑。

在一个个被痛折磨出冷汗的夜晚,阿云嘎终于低下他骄傲的头,他承认自己老了。

他慢慢地敲出一行文字,他的单人超话早就没落了,他翻了翻,没有找到。他突然又想到了那个曾经火到令他自己都怀疑的云次方超话。

是呀,在他们被狗仔抓拍暗巷亲吻的照片还没有在互联网掀起轩然大波的时候,云次方超话几乎像是买了包年置顶,成千上万的粉丝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每天用想象力和洞察力撑起一片天空。

现在大概也早就没人了,谁要看两个糟老头子谈恋爱呢?


4.

他想起来了,50年前的今天,是他与郑云龙的第一个儿童节。说来也好笑,明明根本不是他们应该凑热闹的节日,可是郑云龙却兴奋异常。那时候他们俩正红得如火如荼,每每出行都是长枪短炮险些要怼到他们脸上,从内蒙古回来,阿云嘎都没敢和郑云龙坐同一班航班。可是郑云龙任性得不行,5条信息砸过来,说他一定要过儿童节,必须要过,不过就要闹了,说他要去迪士尼乐园,还说他要和阿云嘎一起坐小飞象。

阿云嘎哑然失笑,他的嘴角先是无奈地向下滑了一点,但是想起郑云龙嘟着嘴的蠢样子,又不由自主地上扬了起来。

那个人怎么都快30了还像个幼稚鬼一样。

但他也只能宠着。

然后阿云嘎就真的溜了,恒姐的信息几乎要把他微信炸掉他都没回头。

阿云嘎说郑云龙想去迪士尼,就一定要陪他去啊。然后他就关掉了手机。

后来呢?阿云嘎头向后仰,靠在了沙发上。他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那天他们依然没有真的坐上小飞象。他们两个太容易被发现了,那么高的个子,即是戴着墨镜和口罩也无济于事——其实这样更是欲盖弥彰,等于把“我是明星”写在口罩外面——所以他们立刻被发现了。儿童节的迪士尼乐园年轻人很多,他们俩连门票都没买到,就在排队的地方被一大群人围追堵截,他们俩就逃了。

等他们坐在恒姐来救命的车里,两个人扯掉口罩,都是放声大笑。

“刺激,他妈的,太刺激了,”郑云龙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直往阿云嘎身上靠。

阿云嘎笑得说不出话来。

“你俩别他妈笑,哎呀你们到底是要怎样啊?能不能给我省点儿心!等下立刻上热搜你信不信?怎么的我们撤热搜已经算日常支出了是不是啊?气死我了,你们…”恒姐气得几乎要从副驾驶上跳起来。

阿云嘎不是不懂他们这样是在以身犯险,彼时他们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错就毁掉两个人的前程。可是,看到郑云龙笑得像个不太聪明的小孩儿,一身软骨头没完没了地向他胸膛蹭着,他觉得一切都值得。阿云嘎不禁想,这样肆无忌惮的奔跑和大笑,很多年后,他也一定会记得。


5.

他揉了揉眼睛,打开云次方超话,突然看见最上面的那个帖子写着:今天有两个老先生来我店里买眼镜,他们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样子,我当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后来才搜索到是郑云龙和阿云嘎两位先生。如果他们的粉丝还能看到,我想说,他们很幸福,一直很幸福。

底下的照片是姑娘偷拍的照片,郑云龙正拿着金色的眼镜框给他架在鼻子上,阿云嘎本能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现在看到了,郑云龙永远湿润的眼睛依然含着情,也含着笑,而他自己的嘴角也是上扬的。他们简单的对戒在店里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Love in the air,他突然想到这一句话。

微博底下的评论寥寥,但是所有回复的人似乎都非常激动,也非常感慨。

阿云嘎想了想,还是敲下三个字:“谢谢你。”


6.

现在,他都80岁了呀,他已经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了,他的眼睛花了,嗓子哑了,头脑也钝了。可他却当真把那一个清晨的阳光,耳边呼啸的风,粉丝热情的尖叫,还有郑云龙有点汗津津的指尖,都深深地刻进记忆里。

他们的第一个儿童节也许没有那么成功,可是他们的快乐太纯粹,像一首旋律轻快的歌。

阿云嘎笑了,笑着笑着,鼻子突然发酸,胸口也胀胀的,他甚至不知道席卷他的情绪是什么,只好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郑云龙。

 

郑云龙他还是个孩子。

他大概永远可以做一个孩子。

曾经那些快乐的瞬间,阿云嘎都还记得,可是郑云龙却都忘了。


7.

“阿兹海默?阿兹海默是什么意思?啊?医生你说清楚,什么是阿兹海默?”阿云嘎死死地抓住医生的袖子,白色的袖子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阿云嘎先生请您冷静,”医生淡漠地抽开来:“阿兹海默俗称就是老年痴呆,像郑云龙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是…中期了…”

“老年痴呆是什么啊?医生,您不能这样说,您再看看他吧医生,您知道他,他…他当年是我们班上最聪明的学生!他脑子可好了,怎么可能得这种病呢?医生您是不是误诊了啊?”

医生拍了拍阿云嘎的肩膀,这个老人看上去依然很挺拔,他的脸上被时光刻满了沟壑,可是医生依然可以临摹出他年轻时的模样。即使是现在这样激动的时候,他依然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医生敏感地看到两人无名指上的对戒,立刻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但是他不能为阿云嘎开解。

这世间贫穷富贵,男男女女,老幼病弱,所有幸与不幸都可以将众生三六九等分个明明白白,然而在疾病与死亡面前,所有人都可以实现真正的平等。

阿云嘎其实心里也明白,医生不过是病情的复述者,真正的魔鬼,正附在郑云龙的身上啊。

他回头看正坐在长椅上的郑云龙,他还是有点呆呆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医生的话。


8.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当郑云龙第一次在交流中哑然失声,然后茫然地说着“我想说什么来着”的时候,阿云嘎啊没有往心里去,他只是觉得郑云龙只是突然顿了一下罢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当郑云龙第一次将他们唱了几万遍的I’ll Cover You的歌词忘记,阿云嘎没有往心里去,他只是觉得他们老了,忘事都是正常的;当郑云龙第一次对于他们用了几十年的洗衣机表示出了莫名的困惑,阿云嘎也没有往心里去,他只是把他手里的脏衣服拿下来,赶他去坐下休息;当郑云龙第一次站在他们家的十字路口发愣,不知道向哪里迈步的时候,阿云嘎依然没有往心里去,他只是催促郑云龙快走,别赶不上绿灯了。

谁会想到呢?当一个人老了,所有曾经不太可能的,甚至引人发笑的举动,都变得有情可原,甚至理所应当。他们开始变瘦,变小,变丑,变得皱巴巴,他们就像风中的枯木,还活着,却随时有倒下的危险。在人生的末年,大家都执着地想要活着,可是至于如何活着,他们似乎无暇顾及。

所以阿云嘎就逞强地撑着,只要他还能拉住郑云龙的手,他就不会让他丢掉,也不会倒下。

然而当这些行为变得普遍,当郑云龙的眼神越来越浑浊,纵是永远不肯认输的阿云嘎,也终于意识到郑云龙的身上,似乎有一根弦崩裂开来,改变了他认识了几十年的爱人。


9.

大概是7年前吧,很普通的一个下午,郑云龙出门去买水果,阿云嘎坐在家里看老电影。可是一部电影都结束了,屏幕上出现老旧的雪花噪点。阿云嘎突然意识到,郑云龙似乎走了太久。

他慌了,他给郑云龙打电话,没有人接。

那个瞬间阿云嘎的脑海里迸发了无数可能性,他几乎急到失声。

他慌乱地起身穿上薄夹克,准备去找郑云龙。

与此同时,大门传来了钥匙的声音。门口的人似乎急躁得不行,金属的碰撞声叮叮当当,钥匙却始终插不进孔眼里。

阿云嘎赶紧起身拉开了门,他那熟悉的大眼睛小老头低垂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嘎子,我找不到家了,我走了好久,我不知道我走到哪去了,嘎子啊…嘎子啊…”

阿云嘎低头的时候看到郑云龙的裤子都被洇湿了,初秋的风那么凉,他就穿着这裤子走在风里,也许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也不甚在乎。

郑云龙手里的水果袋掉到了地上,七零八落地散开来,但没有人想去捡。阿云嘎把郑云龙抱在怀里,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只有无望地哭泣。

于是阿云嘎知道,他的爱人已被时间带走。

他还在那里呵,可是他不是郑云龙了。

但他不能不爱他。

他们无名指的契约还在,当他们交换那刻着Y&Y的对戒,就已经承诺彼此天长地久。

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割。


10.

知道郑云龙得了阿兹海默之后,阿云嘎其实很少哭泣。只是医生做出诊断的那一天,郑云龙在医院的长椅上缩成一团,许久许久发不出声音。阿云嘎摇晃着他,问他怎么了,说话呀,你别这样。

郑云龙终于抬起头,他眼里的悲伤那么深,仿佛掀起滔天巨浪,他问阿云嘎:“嘎子啊,我要把你忘了吗?”

阿云嘎感觉到他们仿佛站在猎猎风中,郑云龙的发丝在风中狂舞,他回头对阿云嘎说我们要执剑天涯,永生不负。然而下一秒,他的长剑刺进阿云嘎的胸膛里,他的心脏开出冶丽的花。

阿云嘎甚至希望他们可以在此刻死去,趁郑云龙还记得他,还记得他们的爱,还记得他们携手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不知道在某一个瞬间,当阿云嘎想通即使这样的陪伴不是他的首选,却也是他们永远相依相伴的一生之后,他再不觉得悲戚。

无所谓,反正阿云嘎一直都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待的,现在他当真是个小孩了。

他爱了郑云龙那么多年,几乎是他们的一辈子,就算郑云龙现在控制不住口水横流,曾经的伶牙俐齿现在全部退化,只能说一些简单的句子和没有联系的词语,时常将新换洗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连走路的能力都逐渐退化了——

即使他变成了这样的小老头,阿云嘎又怎么可能抛弃他呢?他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哪怕前面的路熄了灯,他也要带着他摸索地走完这一生。


11.

“嘎子啊…”卧室传来犹疑的声音,阿云嘎缓缓站起身。

阿云嘎时常觉得很累,很疲倦,身体和灵魂都被巨石压着,他不得不动,但这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每个早起的清晨,他不敢发出声音,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郑云龙会醒过来。睡着的郑云龙天真又安静,阿云嘎也得以清闲,他时常在这样安逸的时间里,回味他们的过往。

每一件事情都清清楚楚地让阿云嘎想起,他有多爱郑云龙。

他爱他们一起歌唱的舞台,爱他那时时都说着尖刻话的嘴,爱他和他咬耳朵的那些小秘密,爱他们打着视频睡着的每一个夜晚,爱他等待他回家的热汤面,爱他为自己挡酒的爷们样子,爱他在草原上驰骋张开的双臂,爱他在海边迎风吹散的笑声,爱他们柔情蜜意的一千个热吻,爱每一个不开灯的房间,爱他们的抵死缠绵。

他爱他,将他融进骨血。

然而等郑云龙醒过来,阿云嘎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郑云龙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他会因为一粒药丸而乖戾地摔摔打打,有时候也会无缘无故地大叫,认定阿云嘎没有给他吃早饭,有时候还会打开门就要冲到外面去,如果阿云嘎一个不小心没看到他出门,他就要花上一整天去寻找。

可是这些,都不至于绝望,真正让阿云嘎觉得自己几乎撑不下去的瞬间,就是郑云龙困惑而胆怯看着他,用他那双依然泫然欲泣的眼睛,他说:“你是谁啊?”

这四个字明明那么轻,可是却要了阿云嘎的命。


12.

好在,今天没有,今天的郑云龙认识阿云嘎,他叫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好像将他的生命都托付在阿云嘎的掌心。

“大龙,醒了?”阿云嘎柔声问道,并熟练地拿出药丸,喂郑云龙吃下。

“胖子回来了吗?”郑云龙问。

“胖子要是还活着,早成精了。”

“小闪电呢?”郑云龙又问。

阿云嘎没有回话,今天他怎么突然惦记起那两只老猫了,惹得嘎子也一阵鼻酸。他给郑云龙揉腿揉肩,长期不出门,郑云龙的肌肉几乎都退化了,他的身体柔软而苍白,好像没有吸收阳光的某种植物。

“嘎子,我想坐小飞象,”郑云龙突然又说,然后没来由地啜泣了起来:“我想和你坐小飞象。”

阿云嘎仿佛被击中一般愣在原地。

50年前的郑云龙,也是这样任性地撒着娇,对他说我要去迪士尼,我要去坐小飞象。

小飞象有什么好的,他怎么这么执着,居然一梦50年。

郑云龙的口水又滴下来,阿云嘎细心地擦掉了,他现在甚至判断不出来郑云龙是真心想去坐小飞象,还是只是像他询问胖子和小闪电那样,心血来潮,甚至没有参考任何可能性。

“别哭,大龙,中午我给你做排骨汤面吧,你不是最爱吃吗?”阿云嘎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好岔开话题。

按他的经验来看,郑云龙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把这个话题忘掉,小飞象哪有排骨汤面来得实在。

可是郑云龙开始撒泼了,没有听见他想要的回应,大声叫喊: “我要找嘎子,嘎子会带我去坐小飞象的…嘎子呢?”

阿云嘎最受不了他把自己忘记。于是他几乎发起狠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有着草原男儿的血性,他抓住郑云龙的手臂,死死咬住牙:“你看着我,我就是你的嘎子,你看着我!”

郑云龙被掐得痛了,更是嚎啕大哭:“你不是嘎子,我要去坐小飞象…”

“走,走,现在就走,穿衣服!走,操你妈的…”

阿云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在照顾郑云龙的过程中,他经常会如此不耐和烦躁,他是郑云龙的爱人,可他也是一个人。长期被遗忘的日子让他逐渐失去柔情,郑云龙忘记他是谁,他自己甚至也会有瞬间的恍惚。既然郑云龙都不记得自己是他的爱人了,他又何必苦苦坚持呢。可是无论阿云嘎如何凶他,吼他,甚至钳制他的动作,只需要几分钟,郑云龙又会忘记一切,他看着阿云嘎笑得傻兮兮的,他好像原谅了他的不忠。

郑云龙被阿云嘎推搡着,换上了干净的一套格子衬衫,为了防止他失态,阿云嘎还给他套上了纸尿裤。被打扮得干干净净的郑云龙佝着背站在门边,像即将春游的小学生,顺从地等待阿云嘎。


13.

儿童节的迪士尼依然人山人海,到了园门口,阿云嘎已经后悔了。如果郑云龙突然发作,他可能真的奈何不了他。所以他只好死死地拉住郑云龙的手,防止他到处乱跑。好在郑云龙太久没出门,看什么都感觉很新鲜,一直都只是张着嘴四处乱看,没有出什么岔子。

阿云嘎想,就这样也好,他也需要一些新鲜的空气了,那个四方的房间真的会把人逼疯。

“你想干嘛呢,”阿云嘎领着郑云龙,看一队热热闹闹的卡通人物从他们面前走过。有一些孩子困惑地看着他们两个,小手指指点点,又被爸妈拉到身后去。

是啊,两个头发花白的怪老头来迪士尼,还手拉着手,确实有点太猎奇。

但阿云嘎也不甚在乎了,他们没有再下一个60年可以走了,也许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来到迪士尼。既然今天他冲动地领着郑云龙出了门,他只想把所有爱人期待的快乐都塞进他怀里。

郑云龙转过头来,他笑了:“我想坐小飞象,嘎子。”

“好,我陪你坐小飞象。”

他们站在小飞象的前面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队伍移动得缓慢,阿云嘎觉得自己的老腰都快撑不住了,所有的人都在行注目礼,几乎要把他们的脸盯出几个窟窿来。

终于坐上窄窄的座位,他们的长腿搅在一起,不是很舒服,但是却很温暖。阿云嘎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抱住郑云龙。今天的郑云龙一点都不闹,乖得反常。阿云嘎甚至滋生出一种错觉,如果郑云龙没有得病,他们的生活理应就是这样的。

这种落差感让他险些落泪。


14.

小飞象转了起来,缓缓升上了天空。

郑云龙嚷了一天要坐小飞象,可是等到双脚腾空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叫起来。他叫得好大声,前面的小孩都回头看他,似乎在笑老爷爷丢人。

“没出息,”阿云嘎也忍不住笑他。

阿云嘎有种冲动,那一句“With a thousand sweet kisses, I’ll cover you” 一下子就涌到了嘴边。

郑云龙往他怀里钻了钻,听见这首老歌,突然抬起头,看着阿云嘎:“oh lover, I’ll cover you.”

他们还是那么默契。

郑云龙眼底的星辰亮起来了,阿云嘎仿佛又看到了故乡的苍穹。阿云嘎突然有了一些期待,所以他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很久,郑云龙突然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阿云嘎好熟悉,他知道郑云龙回来了。

然后他听到郑云龙说:“一直想跟你坐一次小飞象的。”

阿云嘎的苦痛终于决了堤。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60年了,依然握着他的死穴,知道如何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儿童节快乐,大龙,”他只能说出这一句。


15.

“嘎子啊,”郑云龙轻轻摩挲阿云嘎的脸颊,他的泪水滴在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手背上,渗进了已经老旧的对戒里:“这真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FIN—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儿童节我居然会发这么这么虐的文…我是魔鬼…我有罪。

起因是我一直有这个脑洞,今天与姐妹提起,说想今天写成,但是儿童节,太虐了,不想发。她说了一句,就应该今天发呀,他真的变成一个孩子了啊。

我的姐妹才是真的魔鬼🙃🙃🙃

是我自己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一篇,也许我真的只适合写悲剧。

爱你们,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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